1985年晚些时候的一个晚上,我去了位于纽约哈德逊河畔克罗顿的通用电气克罗顿维尔管理培训中心的一间教室。十个年轻的大学毕业生围坐在一个长方形的会议桌旁,他们都是通用电气最近才聘用的初级经理。他们正在激烈地讨论写在房间前面挂图上的两个命题:杰克·韦尔奇是通用电气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首席执行官。杰克·韦尔奇是个混蛋。
粗鲁的东西。在大多数大公司,包括几年前的通用电气,这种不敬可能会让这些孩子失去职业生涯。但作为克罗顿维尔的新主管,我很高兴。我们鼓励的不是以课本和讲座为基础的传统课程,而是那种毫无限制的讨论,这是首席执行官与高级管理人员最富有成效的互动的特点。他的目标是植入和滋养韦尔奇所珍视的价值观:自信、坦诚,以及毫不退缩地面对现实,即使它是痛苦的。
那时,小约翰·f·韦尔奇(John F. Welch, Jr.)担任通用电气首席执行官已近五年,他坚持不懈地推行一项改革议程,其内容如此激进、如此根本、如此具有威胁性,以至于相当于一场革命。他把通用电气的既定秩序抛到脑后;在他的主持下,该公司取消了数十项业务和超过三分之一的工作岗位——影响的群体相当于整个盐湖城的人口。至于那些留下来的员工,韦尔奇挑战了他们自以为知道的一切。
这位现年57岁的强人正在通用电气创建一个既依赖等级制度,也依赖共同价值观的新组织。和大多数大公司一样,通用电气以前依赖于科学管理的理论:任何工作过程——包括人为因素——都可以被分解成组成部分,然后以一种高效或“科学”的方式重新组合。这种思维培养了流水线和军事化的等级制度,创造了巨大的财富,但通常会疏远员工。相比之下,通用电气正在形成的以价值观为基础的组织,其效率来自于共识:与雇主目标一致的员工不需要太多监督
蓝眼睛、热血的韦尔奇是一个叛逆的领导者。身高5英尺8英寸的他,体格并不魁梧,但他个性的强度和力量却能压倒一切。即使是在比较高尔夫球成绩或友好地询问你的家庭情况时,他的态度也传达出紧迫感。他坚持不懈地积极向上,为自己的热情而高兴;当他不高兴的时候,他就像一排榴弹炮,把所有的反对声音都压扁。“我们这里发生了一场灾难,”他会在走进会议室之前发出警告,甚至连招呼都没打。直视你的眼睛,他会告诉你他认为你做错了什么。但如果你能承受住连珠炮般的攻击并进行反驳,韦尔奇会倾听;如果你能解决他的问题,很快你就会沐浴在首席执行官兴高采烈的热情中。
韦尔奇作为领导者的成功与其说取决于他的个性,不如说取决于他思想的质量。聪明、理性、自律、有创造力,韦尔奇发展出了一种利用突破性想法力量的管理风格。他的一些观点主要是通用电气员工感兴趣的;另一些则有可能重塑世界各地的组织。在我看来,20世纪产生了两位商业领袖,他们将因其思想而被人们铭记:通用汽车的阿尔弗雷德•斯隆和通用电气的杰克•韦尔奇。
韦尔奇1981年接手的这家公司是蓝筹股中最蓝筹股之一。通用电气(General Electric)于1878年由灯泡的发明者托马斯·爱迪生(Thomas Edison)创立,是美国最强大的竞争对手之一,也是世界上最受尊敬的公司之一。无论公司内部还是外部,几乎没有人认为通用电气需要整顿。但其他人看到的长处,韦尔奇却看到了弱点。通用电气的高管们纪律严明,但很顺从,知道如何遵守公司的严格规定。但当外部世界开始发生变化时,通用电气的许多程序和系统就变得无关紧要了。公司经理们的自信开始减弱。如果再过10年左右,这家表面上健康的公司可能会成为另一个克莱斯勒。这位CEO没有坐等麻烦,而是在大多数人意识到有必要之前很久就开始推动根本性的变革。
美国著名的公司,从通用电气到通用汽车到伊士曼柯达,都面临着生产力落后和全球竞争的新挑战。韦尔奇认识到这些变化的本质:对他的公司生存的威胁。他首先承认通用电气的脆弱性;然后他开始重建它的力量。从对公司现状的有力攻击开始,他最终改变了通用电气的本质,不仅重塑了其业务,还重塑了其组织和文化。从未有规模相当的企业尝试过这样的任务,但韦尔奇对此津津乐道。这位首席执行官的行为有时是严厉的,经常被误解,但却是对真正危险的反应。就像强迫生病的孩子吞下苦药的父母一样,韦尔奇的动机是治愈的愿望。
通用电气复兴的非凡故事为管理者和非专业人士的福祉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教训。控制你的命运不仅仅是一个有用的商业想法。对每一个个人、企业和国家来说,这是责任的本质,也是成功的最基本要求。世界在不断地变化,我们也必须如此。我们拥有的最伟大的力量是预见自己命运的能力——以及改变自己的能力。
转变的过程需要个人的承诺和坚持不懈的意愿。首先要认识到改变是必要的。一个有问题的人,无论是超重还是婚姻问题,如果不承认这个问题确实需要解决,就不会有太大的进步。同样,除非美国公民停止抱怨日本,正视竞争力下降的真正原因,从低生产率到不断膨胀的国债,否则美国肯定无法重新夺回其经济霸主地位。
回想起来,通用电气最大的问题不能归咎于前任首席执行官或任何其他员工:世界只是变了。现在,世界各地的公司,无论大小,都开始认识到,上世纪90年代及以后新兴的商业环境需要作出戏剧性的新反应。对于任何有工作并想保住工作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必须面对的挑战。
来源:掌握自己的命运,否则别人就会掌握作者:Noel M. Tichy, Stratford Sherman版权所有所使用的许可。